第六十一回 势如火炭-《剪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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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那护城河里,不说水深,便那堤岸,滑溜溜一片也有丈高,却这时迁,将一把短刀,生生抠出个台阶来,拾阶而上,诚然便当。
这两厢里合作一处,琼英一面欢喜,埋怨不止,道:“只说大郎此一去,定要做出些乱子,却教里头这般热闹,外头急煞了我一行。”
赵楚目视孙二一行,叹道:“只看花荣兄弟,满是胸怀,不提他本领,单看你这几个,便知小李广,诚然非足以满其名。”
又引着两厢见了,时迁乃道:“不见哥哥,不知天下果然有这般好兄弟好义气——此处非是说话所在,眼见天明,京师里遍拿不得,定只山东处,一泼天大胆的弟兄要图大事,哥哥身是头领,不可缺阵,只好便宜他这里
赵楚笑道:“这一番厮杀,竟不知京师里,懈怠至此。倘若有八千jīng兵顺路而来,取京师易如翻掌,难说金兵——且休闲话,时迁兄弟所言甚是,俺在这里,几将赵佶老儿杀破了胆,不怕天下缉拿。既如此,天大干系,都在山东弟兄头上,快些去了便好。”
孙二乃问里头的动静,赵楚略略说过,掣着那金鞭,又有时迁一旁添油加醋,将个一行骑军,听个心驰神往,都道:“正是这一番好杀,方教那皇帝老儿,知晓草莽里一众人才。”
便只时迁一个,身轻骨软,狸猫一般,待换了干燥衣物,一行上路,往东疾驰而去。正此时,明星朗朗,方出东方,那京师里,不敢就此敞开了门,四处有火,人人惊忙,自不必提。
只这一行,昼夜兼程,一面却不知山东景势,只好一路省着马力,自京师里出,沿路不敢过大名府,又自河北地界绕过,行不两rì,绕过了济南府,又行半rì,便又来青州地界。
正有前头充作斥候的骑军,飞马返来,叫道:“正是祸事,前头挡住了去路,原来这几rì,清风山里按捺不住,往二龙山来接应,果然教张叔夜将已军困住,冲突不得。”
赵楚忙问究竟,斥候道:“只看满山遍野都是官军营寨,怕不有三五万人马?左近乡民,俱都迁走,不能得知详细。只听路人分说,道是西首里张叔夜看清风山卷来,喝令四处兵起,将这两路,掐头去尾不能呼应——只是不知东首里宗泽军,如今更在何处?”
只听前后无虞,赵楚方略略心安,便在僻静处落脚,命教再探,与琼英商议,道:“这一泼兄弟,都是义气当天大,此两山里教困了,清风寨里,毕竟有举动。念奴心有谋略,能谋善断,本不必担忧,只是如今青州,非是常rì里可比。张叔夜宗泽,名将之资,老成持重,可谓朝廷里头两个知兵的。如今,两山既已有讯息,却不见宗泽那厢出面,以我猜度,毕竟防范后手。以这二人本xìng眼光,当知山东情势,并非只两山一事,虽不知清风寨里,却又有个后手,总教人担忧。”
琼英毕竟不知这世道里朝廷,压顶的泰山一般。也不知这大宋朝廷,尚未果然断绝了气运。她只在河北生长,处处都是豪强,哪里民风剽悍,自记事,便是豪强遍地景势,只当这赵宋王朝,譬如累卵,只以手触,当即便倒。
乃道:“都说天使之亡,不得不亡。大郎是个知史的,可见隋时,良将如云,却不是十数年间,大厦也倾了,rì月也换了?看那皇帝以下,莫不是贪滥擅权之辈,恁地有甚么名堂?更有这官军里,糜烂如蚁穴,将不知兵,兵不识将,遑论厮杀?虽他有千军万马,以我看,朽木一般,只消取一支军,有念奴之智,更有花荣之勇,再有个七哥一旁看守,谁能抵挡?”
赵楚沉吟片刻,断然道:“以如今之局,张叔夜围而不剿,所图不知,想必念奴,片刻不能断言。因此清风寨里,尚不至于就此扯开反旗,静待变幻最好。如今一者,要看张叔夜毕竟为谁,二者,要知宗泽一路军讯息。这三者,只怕他也不曾料想,俺京师里一把火,譬如赵佶面皮上一掌掴,如此,天下必将动乱,豪杰起事,不怕三千五百。倘若教张宗二人,知晓将皇帝面目折没者,果然是我,张叔夜围剿不能得许多人手,宗泽这等忠君报国的,必定显出身形,彼时,青州动荡,京东两路不安,虽是敌军围困千万重,方知这两个最善引军的心思。待彼时,那朝廷里后来的,要奋勇争功,张宗二人,乃是清流,如何教童贯那厮几个心腹心服?待他彼此掣肘,又数rì征剿不能得手,正好生出龌龊,乱中取势,正合如此。”
琼英踟蹰片刻,侧目问道:“莫非两山里弟兄,就此舍了?”
这一言,便那骑军等众,骇然望来。
赵楚道:“既许弟兄,怎肯有舍却之心?以孙安之才,凭二龙山抵挡不在话下,倘若外有异动,接应清风山里的一同去,不是个难。更有这作饵的,非是众家兄弟,以俺杀破京师等闲胆的行事,若教那官军知晓,不怕不来舍命。”
因着有时迁,这绕近了探听的活计,自有他来。孙二便在一旁,讶然劝道:“大哥何必以身犯险?想如今,京师里一把火,烧来天下不知凡几的英雄心,正是哥哥坐断周全处时候,这等引那厮们的干系,不是夸口,俺一力当之。”
赵楚笑道:“如今之事,弟兄们个个奋勇当先,却教俺,往何处寻个周全?我意已决,兄弟不必复言,却非一人之事,时迁兄弟,千军万马当不得,只好劳苦,教往清风寨及两山里联络,便你我一行,倘若不惧死生,正好看一腔血勇。”
孙二无奈,只好求教琼英,琼英却欣然道:“正该如此!既是搏命时候,大郎当身先士卒,也好教人人心服。如今要做大事,偏生惜身顾命,便是果然弟兄们成就了一番好事,又有何面目往上头引取人心?”
计较乃定,片刻时迁归来,意甚古怪,道:“这一泼官军,好与旁人不同,内中有三个分明,彼此坐落,却令行禁止,那张叔夜,果然是个好手段,片刻打探不得讯息,只怕哥哥心急,竟来回报。”
又笑道:“如今二龙山里,果然真个反了。前头也不簇拥大旗,下头却排开两厢人马。当中号称先锋兵马头领孙安,第一个好打头阵的头领南离将军石宝,两个下头,一字儿有姓名,火眼狻猊邓飞,金毛犬段景住,铁面孔目裴宣,玉幡竿孟康,又下头,排开一字儿小将,都是军中选来。前两rì里,那石宝飞马下山,冲个张叔夜措手不及,待围困时,又那邓飞,使一条铁链杀出,两个合力,在官军营寨里几杀个出入,连斩大将五十余人,自此张叔夜不敢让开心腹,只好两面分心。”
又道:“不意段兄弟,竟也果然坐落个有名姓的,只听官军里分说,分明是个人物,山东各地,俱已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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