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回:重枷-《烟花散尽似曾归》


    第(2/3)页

    而如今,自然还是有人往她身上招呼东西。

    譬如烂白菜叶子。

    百姓哪知道今儿游街的是前几日冒着杀头的风险把西郊大营调进京城救他们一命的人,领着游街的衙役又没跟人说押的是甚么犯人,百姓只看上的是二十五斤的死刑枷,便当是造反的叛军头目了。

    骂得那叫一个难听,恨不得把余知葳和余靖宁活剐了,恐怕还要抢他二人剐下来的肉下酒呢。

    余知葳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只好十分木然地受着这一切。

    毕竟,就是有人把唾沫吐到她脸上,她也没法子抬手去擦的。

    她忽然有点儿想笑,原来“唾面自干”的功夫是这样练成的。

    车轮子转得嘎吱嘎吱响,余知葳觉得自己意识有点模糊。

    颈上枷重二十五斤,是给死刑犯用的枷。让他们还多活了几天,叛的大概不是斩立决,大约是秋后问斩罢。

    蔺太后说了,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他们这种罪同谋犯的大犯,只怕是秋后问斩的第一波,恐怕活不过十月。

    如今才六月,夏日里最热的时候还没有过去,二十五斤重的枷套在余知葳的脖子上,压得人快喘不上气。

    夏日的囚衣单薄,脖子也是露在外头的。枷又不是寻常时候戴的璎珞圈,大块的木头粗糙得要命。余知葳的脖颈和肩颈早就磨烂了,被汗水一泡,疼得人直打颤。

    伤口撒盐也大概就是这般滋味儿了。

    她没工夫管自己,使劲儿朝前看去。二十五斤重的枷根本压得人动弹不得,她只能瞪着眼睛朝前头瞧去,目眦欲裂——前面是余靖宁的囚车。

    他身上的伤也没处理过,这严重的枷,他怎么受得住?

    余知葳知道自己要死的,可是她受不了看着余靖宁这样遭罪,身上的伤口早就疼麻了,可心里头,跟钝刀子割肉一般,疼得人死去活来。

    她还记得余靖宁当初跪在地上,弯下了他余家儿郎铮铮的脊梁,对着蔺太后叩首道:“罪臣知自己罪无可赦,不求靠着解京城之困将功赎罪,只求娘娘念着罪臣这么一点功劳,别牵连到嘉峪关。”

    他说的是他的爹娘,嘉峪关的平朔王府。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