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寒蟾-《烟花散尽似曾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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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安仁依言将头凑过去,蔺太后将手放在他头上,来回摩挲着他的发顶,这才缓缓将眼睛又闭上了。

    若论皮相论美色,老天爷简直仿佛裘安仁的亲爹,鲜少能在他身上挑出来个错处,漂亮得像个假人,连那一把头发,也是乌亮乌亮,比过好些女子的云鬓去。头上是蔺太后手心的温度,裘安仁垂着眼睑,眼中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神色,很快就隐去了。

    蔺太后似有似无的声音飘在空中,仿佛香炉上飘的青烟似的:“给哀家背一段《滕王阁序》罢。”

    裘安仁想也没想,起唇便道:“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星分翼轸,地接衡庐。……”他声音清越,带着一点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少年味道,干干净净的,念起书来,倒是真真好听。

    蔺太后听他背完了整首,脸上浮出笑意来,道:“你上前来,给哀家按一按头罢。”

    裘安仁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转到她身后去,从她的太阳穴开始,轻轻揉了起来:“奴婢这般,娘娘觉着可还如意?”

    蔺太后微微颔首,转而谈起些别的来:“好孩子,难为你了,朝会时尽是糟心事儿,还得到哀家这儿来伺候。都是印公了,指使下头人做事便是,不必这般事事亲力亲为的。”

    裘安仁开口道:“娘娘的事,又怎好交给别人去办。奴婢不放心。”

    “你这孩子,怎的恁小气。”她伸出手指来,也瞧不见,就想戳戳裘安仁的脸蛋儿。裘安仁赶紧把脸凑上去,果然就让她戳上了。蔺太后微笑,转而言他:“你看这甘曹,该如何处置啊。”

    “奴婢不敢妄加揣度天意,还请娘娘指点。”裘安仁道。

    蔺太后笑了两声:“你这么通透一个孩子,还能不明白这事儿?哀家这是抬举你,别矫情了。嗯?”最后那个鼻音软糯,搔得裘安仁的睫毛颤了颤,他终于还是开了口。

    “安仁虽说愚钝,但也知道‘放虎归山’二字如何写来,若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咱们这局啊,那就是白做了。新派簇拥颇重,我朝又最忌讳这个‘结党营私’,如今此事一出,便能瞧见维护甘曹者众多,无一例外都是那些新派人家的。若是这些人家都沆瀣一气情比金坚,皆抱作一团,那娘娘今后是否会受这些人的钳制。这大权又如何保证在娘娘、在皇上的手里,我大衡江山未免不稳。”此话仿佛是戳到了蔺太后的痛点,她太阳穴不安地突突了两下。

    裘安仁说完顿了顿,一撇嘴道:“奴婢僭越了,罪该万死。”

    蔺太后道:“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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